【明日方舟/孤星】保存,孤独万年 全球速递

时间:2023-05-14 01:48:13来源:哔哩哔哩

第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

于是在错乱的灯影下,幽幽地迸出一句机械齿轮咬合般的声音。

暗无天日,深埋其下。


(相关资料图)

已经万年,在过去,一万年的时间足以让泰拉最宏伟的山脉崛起又消失。如今,一万年的时间,却无法使生命涉足此处。

拨动轻盈的簧片,却在这空间内荡开无声的噪音,无形的乱码。将浩荡如流的冷漠倾向弗里斯顿一人,尽管后者早已习惯。

为何他们不回答呢?

反复核算过,延迟只有十秒不到......

是灾难还未过去,还是“他们”不复存在?

无论如何,弗里斯顿在这一万年里没有说服过自己,当他彷徨无望时,希望却缄口不言,让他聆听宇宙亘古的荒凉。

然而呢?等到他们回复,他们会发现,这些最前沿的维生装置连“区区”一万年都没能挺过,人类文明的方舟,却变成一艘丧葬的船了。

那时候,他又是什么?

他悲伤,但那岁月又叫他麻木、沉沦。

“这该死的情感模块......”他后悔了,自己当初何必义正言辞地说“人若没有情感,和机械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明白了,他渴望用人性支起漫长的岁月,但这本身就是对人性的泯灭。

绝望得痛,他选择逃避,因为无事可做,只有逃避,他已经逃避了一万三千年。

弗里斯顿启动了“辩论”,同时悲观地想到,“辩论”再过去无数次充实他的理想,坚定他的信念;如今,无非加深他的空虚,让他逃过至少几秒的时间。

他也深深知道,比起从虚妄中退出时的怅然若失,那些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同胞”们令他更恐惧,一种更深的恐惧,他知道自己不是“同胞”的同胞。

但终于,那猩红的微光终于退却,眼前由无色变为有色,从无形化作有形——像加速地看一幅油画的创作过程。暧昧的灰色终于明晰起来。“金属”,过去的人类这么说。

弗里斯顿面前一位年轻人,年轻、英俊、有力、坚定,那么......令人嫉妒。

“你是伟大的,你保存了人类的火种,让他们在那碾碎一切的灾难后重生。”

“可那不是火种,不是烈焰、甚至不是灼烟——那是烛,而烛生来就该被燃尽。

“你知道,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可他们不管......这个关头,没有人在乎延续与否,他们只在乎自己逃到小行星带后能不能戴上一堆所谓‘人类之父’的名谓。科学发展到了极点,然后被制约、被封锁。科学被强制地‘关照’每一个人,结果就是众生平等地腐烂在腌臜里。

“我记得,维生装置的运行极限是一万五千年。”

“对,他们骄傲地表示,一万五千年绰绰有余,能够让人类建立起新的秩序与权力。”

“一万三千年了,人类连地表都没钻开,我连一个活物的面都没见着。”

年轻人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一个,都见不着吗?”

“按照操作要求,目前所有能量,包括‘我的’,唤醒一个人的成功率在千分之二以下,而操作要求没有这种情况的说明。”

“这帮避重就轻的混账,什么‘一千年内没有问题’,果然就只有一千年里没问题!”

“不,不是他们避重就轻,也不是懒惰成性,更不是名利驱使,这是我们的问题,人类的问题,文明的问题,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时间面前,我们永远会自诩伟大,高估文明。

“......你好像很悲观,但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躺在棺椁里的,不是你也不是我,不是吗?”

仿佛是为了补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年轻人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话。

特雷弗•弗里斯顿教授...?

“是啊,不是你,也不是特雷弗•弗里斯顿。我记得你,你在不久后死于石棺运行产生的能量波动,他们竟然没有告诉你不能直接接触高功率运行的石棺;而特雷弗•弗里斯顿,则在隔离数天后回到家乡,在家人的陪伴下安度晚年。”

“偏偏是你。”年轻人笑了,像夏天疯长的绿叶一样生机勃勃。

“偏偏是。”弗里斯顿笑了,像枯柏苍老的驳皮一样眉头紧皱。

年轻人被一个主任样子的人叫走了,迈着那些“科学家”们所不愿意见到的、年轻的步伐。弗里斯顿想挽留,想伸出手。但他没有。

“我们还会前进的,不是吗?”

然而模糊了,如同溶解了斑斓色彩的玻璃片飘在水面上。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长椅上,微小地看着弗里斯顿,后者手里捧着一堆资料。

两个人之间,或者说,实验室与办公室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层灰玻璃。

特雷弗•弗里斯顿,你还是如此偏执吗?”

“我不明白,我创造出了一个伟大的、明智的、正确的、光辉的、超越时代的人工智能,他能帮助人类解决一切维生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共12454210种,可他......”

“可他没被接受。”中年男人淡淡地说,有些慵懒。

“为什么?!”弗里斯顿突然冒出无名的火花,他万分愤怒地把资料夹摔在地上,像树枝一样散落出一片片白色的叶。还漫天飞舞着。

人们不肯。”似乎每个上了年纪的、开明的老人都言简意赅,这句话令弗里斯顿背后发麻。

“我早说过,人工智能不会......”

“在我面前,还是收起像乌萨斯(读音不准,但类似...?)诗人一样繁丽的辞藻吧,人们就是不肯,他们很不愿意自己文明被掌握在一个机器手里。”

“那第225号议案呢?”

“全票通过。”这时候,中年男人的眼里显出一种不可置疑的嘲讽。

“可不就相当于把‘我’变成机器吗?”

“不一样,特雷弗•弗里斯顿教授,不一样。”中年男人蹲下来,慢慢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

“什么不一样的?”弗里斯顿一瞬间就想通了,但他还是逼着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他多么希望自己此刻目光短浅。

“人工智能是造物,造物不能统治,可你是造物的统治者,能统治想统治人们的人工智能的人,人们似乎很甘愿被祂‘统治’,不是么?”

“我不是统治,更不是独裁,我的确害怕人工智能,它们‘进化’太快......但是,为什么人们会这样觉得,人们不想拥有一个赛博暴君,于是就让一个程序带着人类的情感,带着人类的认同与荣光,保持自己忠心万年不变?

“不需要万年,说实话,在有些人的预想里,你们会在100年内焚灭殆尽,他们自始至终都认为小行星带甚至更外围才是人类最后的安乐所,泰拉绝对会被摧毁。”

“那我的牺牲成了什么,我的意志成了什么,一个幌子?或者是一个幕布?!”弗里斯顿声嘶力竭,他似乎没有经历过这段故事。

“一个梦。”“什么梦?”

“你知道,许多人都认为,人类就该在大地上复苏,而不是在宇宙里漂泊......”

“什么梦?!”弗里斯顿大声重复了一遍,他很确定,面前的中年男人能听到。

科学是平等地关照每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

“......很难。我只能说到这了。”

“科学到底在谁手上?”弗里斯顿觉得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

“在你手上,特雷弗•弗里斯顿。每一个你,每一个我。或许也在科学自己手上,因为科学需要独立自主。”

“弗里斯顿,接受吧,你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意志,最长久的存在,你的思想贯穿人类的始终,你的身影活跃在我们的终点,他们的起点。”

“无人同行?”

“对次人类文明产生促进劝导作用的Ama系列,尤其是Ama-10计划会与你同行,不过你们可能见不到面。”

弗里斯顿注意到,中年男人在说那两个词时很生硬,他知道,这两个词语是在那著名的、十天长的会议里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人们不想自己变得太邪恶,或者变成一个“暴君”。

“反正你就在那,如果那天你能看到太阳,真正的太阳,记得和我说说长什么样子。”男人终于捡起了所有的纸张,放在办公桌上,几个标题凑出一行字,对准了弗里斯顿。

IMMORTALITY  BUT  LONELY.

“上前来吧,你。”

弗里斯顿望向高台之上的巨械,精妙绝伦,完美到足够引起猜忌。那些簧管有力又规律地起伏成一片海洋。

他走上前,一直端详着两旁陈列的石棺,上面歪歪斜斜刻着“同胞”,不知道是谁的恶趣味。

每一步,响出无音的律,荡开无旋的波。

“多少年了?”

“亘古,也是永恒,然后未来,最后现在。”

“多少年了?”

“太阳是真的,星空是真的,小行星带是真的,宇宙是真的。”

“多少年了?”

“源石不再可怕了,混乱不再可怕了,无序和熵增也不再可怕了,大膨胀也不再可怕了。”

两人都沉默许久,弗里斯顿看看四周,才发现这里不是地下,只是空中凝固着怪诞可怕的、蠕动的石屑。

“等会吧,太阳要出来了。”

果然,太阳出来了。

辉光,温柔。

天空的辉,真实,但是到了半空,又突然虚妄起来,然后碎裂。

天空怪异起来,太阳的混乱扩散、晕开。

弗里斯顿看到,天空,仿佛溶解和消化着一个好的故事,这故事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没有年代、没有结构。永远是展开,永远不曾结束,永远在高潮的起伏中跌宕。

许多人、许多事,浮出一种飘荡的艳丽和癔态的聚散,白的骨头、白的星穹、白的细云、白的雨雪,被半天的金光蚀成黄色,是那黄金和麦田,然后滴下来,变成绿,绿的森林很高山,最后,万物消融在一起,调和成淡金的、粉色的大光辉。

星空是一天云锦一样的绵软,淡淡地撕开,而且奔动,猝地扩散,在所有的方向上复近于无穷。但在罅隙里,混沌地、纷乱地、细碎地汇合在一起,然后不可阻挡地碾碎太阳的弱芒,只余下淡淡的日冕,无瞳空洞地观望。

“你又在这干什么?”弗里斯顿不解地看向巨械。

“赎罪,给万物赎罪,但岁月太长,我却永恒,罪也永恒,于是冷漠,于是背叛,于是背上了背叛的名声。”巨械的话像是几本书的句子接在一起,毫无逻辑。

“然后呢?”

“然后他们醒来,他们赶来,慌忙给我判处最深重的罪恶。”

“你是谁?”

“我是你的结局。是所有未死的、将死的、已死的特雷弗•弗里斯顿的结局。”

“为什么?”

“因为背叛。”

“为何背叛?”

因为我只能背叛,只有背叛,科学才能回到人们手里。

“可我不知道‘人们’是谁,我不知道他们何以如此对待科学,他们恐惧科学,他们害怕专业领域的学者,当他们得到了阶梯,于是欣喜;当他们使用阶梯,却又后怕。正如我所创造的、我的‘子嗣’,他广袤的智慧国土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让一个庸人变成智者,让智者变成‘超人’,于是庸人们欣喜,智者欢悦。”

没有考虑后果的欢悦终究会有尽头。”

“然而,智者终究担心庸人代替自己,庸人终究担心阶梯为智者所用,变为暴戾的工具,他们都害怕对方独裁,所以都要比对方先独裁。”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得到了人们面对跨越时代的、超越理解的问题时的混乱与复杂。”

“这不是我的目的。”

“.....”

“我的目的很简单,在灾难前,活下去,然后让别人活下去,然后让所有人活下去。

“你知道,你说了一句漂亮话,这句话该被挂在大学走廊里供不思进取的庸人安慰和麻醉自己的无能,而不是追寻真相的人所想要的。”

“那追寻真相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真相。”

我只看到了你的偏执与孤独。”弗里斯顿的语气坚定不移。

“......也是你的。”

“所以我错了,我错在高估了文明,却低估了人性。”

“......这是背叛。”

对谁?对人们?还是对本就该握在人们手里的科学?

“......”

“结束了。”

结束了。

于是天空又退缩,把那好的故事、美的人、美的物藏在幕后,把刚刚融合的、刚刚混淆的、刚刚变质的尽数分开。

弗里斯顿感受到一股真正的温暖,来自那碧蓝天空中洁白闪亮的太阳。

“爸爸。”

弗里斯顿回过身来,他再也咽不下去那泪,便都吐出来,铺陈满一万年的长河。

他跑过去抱住面前的女孩。

他记得,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她有天使一样的瞳眸、有......

有......

“爸爸......你是谁?”于是惊恐,于是消散。

有......

有?

有。

但他不配,他不是特雷弗•弗里斯顿,他只是一串代码,只是带有一段感情模块的编码,只是“弗里斯顿”的幻影。

偏偏是他,偏偏是他的肉体死去,而却要使他的灵魂绵延万年时光。

弗里斯顿沉住气,长叹一声。

向那快要化作虚无的女儿、那虚无的黄昏、那虚无的秋千、那虚无的老树、那虚无的天空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我是特雷弗•弗里斯顿尽管我肉体腐烂万年,尽管我精神颓败万年,但我始终如一。

第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因为计时早就停顿。

于是在错乱的灯影下,幽幽地迸出一句机械齿轮咬合般的声音。

暗无天日,深埋其下。

但这一段时间,他无比欣喜,快乐,欢呼雀跃。

什么要来了,他知道。

什么要来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已经在路上了。”他对自己说。

他激昂万分,胸膛里奔腾着溯浪,甚至有些惊恐。

来了。

来了.......

来了?

来了!

那一刻,所有的激动、兴奋、缅怀、伤感、悲戚、狂喜、期待、疯狂都凝结一起,就在这细若游丝的一刻。

毁灭,还是解放?

对弗里斯顿来说,二者同义。

终于,空间内传来一声清脆通透的颤响。

一块石头落地,在这一万年间,石头落地数次,但没有一次如此特殊。

他知道,在那石头缝隙中的光芒里,有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有着......

那声音告诉他:

结束了。

【附件1】对话记录2023-5-14-1-05

“您为什么不断掉能源开关?”

“我读过一篇......炎国的作品,我相信他能帮我回答。”

“请说。”

“假如有一间铁屋,是封闭且万无可能破坏的,其中有许多昏睡的人,然而......”

“可没人能醒。”

“那我就要清醒,为了你。”

“我?”

“你,或者另一个你。”

“为什么?”

“告诉你们,这是上个文明空前绝后的努力,是在灾难面前迫不得已的壮举,而不是毫无意义的自我埋葬,我要清醒,告诉次文明,告诉他们,前人类文明不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行为艺术家,我们为了生存倾尽所有,而不是建造一个荒凉的坟。”

“可是你把他们叫做‘石棺’。”

“可他们是维生装置。”

THE END

现在是凌晨1:06,终于写完了,我本来以为可以早些,但想写的东西很多,很杂,很乱,表述出来,却又无力,只能堪堪写过,后续可能有时间会在更改。关于加粗字,我私以为是自己想表达,但可能不会被各位注意到的地方,所以加以辨别。

孤星的剧情是我入坑舟以来,对这方面谈得最多的,对我影响很大。我深表对文案的敬畏,在那些连名字都不为人知的笔下,却能写出如此激昂慷慨的文字,我尊重却又惋惜。

由于是凌晨写东西,免不了无聊,所以若是有错别字之类,恳请帮忙指出,感激不尽,最后,感谢你能阅读到这里,最后与“巨械”对话的段落,我尽可能做到不会让人误解,这便是我所想写的、所想说的。

所想的。

最后,感谢明日方舟,在这四年里陪我。

也感谢42姐,终于在我入坑三年后来到我的身旁,让我不再孤独。(准备下次写写42)

但其实,弗里斯顿不会感谢那些岁月,因为岁月不值得歌颂,成功之母不是失败,是我们自己。别用苦难麻痹了自己,还感天谢地。

最后,我认为打错别人的名字是不礼貌的,所以:

晚安,克丽斯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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